文 攝影/江佩穎 文字整理/鄒怡安


 

DSC08098-001.JPG


  在五月將結束的日子裡,滿載祝福和離別的六月悄悄而來。那日愜意的午後,我們與即將和畢業生一起「畢業」的張淑勤老師,相約在系圖。


  淑勤老師自小性情好奇,對各種知識、未知的事物都非常有興趣,無論從宗教到科學,從人類自身到神秘的宇宙。但是,她也提到,一個人的能力有限,不可能事事都求得一個答案。於是在好奇心與能力之間,老師找到一個平衡點,她選擇了包羅萬象的「歷史」領域進行研究。而談到對歷史的熱愛,淑勤老師表示,這受到她收藏古物、愛讀古文古詩的外祖父所影響。她笑著回憶,小時候每每見到這些「古老東西」,常常禁不起「誘惑」,伸手觸摸。在古物的薰陶下,淑勤老師心頭那份驚嘆,和久留不去的真切感觸,轉為日後她對歷史的深深眷戀。


  但上了大學以後,老師發現課堂中的歷史,與她所想的有些不同。因此有一陣子,她常「翹課」到外文系、哲學系、甚至是心理系旁聽。其中在外文系及哲學系的課程中,她漸漸察覺自己對西洋史的興趣。加上她在因緣際會中得知,於1425年便建校的「古老」魯汶大學,其學風、校園環境和課程等等,都令老師十分動心。而在順利申請、得到比利時魯汶大學的獎學金之後,老師便遠赴歐洲,前往比利時攻讀西洋史學位。


  留學歸國後,張淑勤老師受到當時輔大歷史研究所所長的邀請,進入輔大,開始教授歐洲文化史、低地國與法國等地歷史,以及史學史等課程。而如今,已教了十多年的書,即將離開輔大的淑勤老師,在我們的邀約下,和我們促膝長談,細細回憶起她在輔大的這些日子。



師:張淑勤老師

筆:江佩穎、鄒怡安


筆:在輔大教書期間,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有趣,或最令您感到印象深刻的事情?

 
師:有趣的事情還蠻多,印象深刻的事情嘛,也有,但是有些忘記了。所以說印相深刻的話,談到有趣的話呢,其實這個事情也不只發生一次,其實我覺得我有點糊塗…
       其實我會走錯教室。有一次呢,我走錯教室,走錯教室以後學生也沒跟我說,然後可能剛好那位老師遲到了幾分鐘,我就在那裡開始講,同學也沒有跟我說,等一會呢,我看有人敲門,因為門關起來了,大概是在206還是205吧!後來我看到有一位老師,那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專任老師,所以我那時候沒有認出他來,而且他很年輕,我以為是學生,而他也很禮貌,都沒有打擾我,我就在裡面繼續上課…
上了一陣子,後來可能那個老師可能覺得是他走錯了。他走了之後,等一下又回來了,回來之後他就問說:「請問這個課是不是○○課?」我說:「是阿…」結果學生哄堂大笑,發現是我走錯了,這樣弄了大概十來分鐘,學生從頭到尾都沒有說,大家都哄堂大笑。
還有一個比較印象深刻的,我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左右,身體狀況出了點問題,突然病倒了。病倒之後,大概有將近三個禮拜的時間必須要躺在醫院裡面,後來我系裡的課就請了代課老師。可是研究所的課呢,當時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老師。所以後來,我從醫院回來之後,「馬上」上課,而我當時的體力還差了一點,所以研究所大概十來個學生就到我家裡來上課。
我覺得有一點不太好意思,因為讓同學跑到我家裡來。但是呢,那段時間反而覺得說,哎呀,感覺碰到一種……很難說,可是覺得是生命交關的事情。人生病了,突然也不是那種很親的感覺。所以在家裡休養了一個月,當然研究生還是來我家裡上課。之後我回到系裡面來上課的時候,同學可能也聽到這個事情,大家都來關心我,有的同學很焦急說老師身體怎麼辦,有一些同學很鼓勵,很關心,這件事情讓我覺得非常感動。重新看到同學很年輕燦爛的笑容,我的心裡非常愉快,這個也是令我印相比較深刻的事情。


筆:從進來輔大、到離開輔大,這些年以來,老師心境有什麼轉變呢?

 
師:喔對,剛進來的時候呢,因為是「新老師」,所以希望……就是備課備得很兇,而且上課講話非常快,感覺就是要把所有的東西教給學生。我覺得同學應該也滿辛苦,我自己也很辛苦。可是後來慢慢知道,也鼓勵同學,就是像你們剛剛講的,有一些自己可以思考的空間,所以開始上課的方式有一點點的改變。沒有改變很大啦,因為開始的時候,說實在,除了給大家很多知識以外,也會在下課的時候提一些讓同學反思的問題,但是這個到後來稍微增多了一點。只是我講話的速度還是很快,同學一直常常抱怨,但是呢,我比較開始可以幫忙同學整裡,至少是我認為這門課的重點,然後將重點強調。我不太鼓勵同學去背很多的事情,所以也會去找一些思考方向,跟同學一起討論,那當然,讓我很高興的是教學相長,我自己從同學身上得到很多東西,所以這個也是一種轉變。


筆:最後,可以請老師給畢業生和在校生一些勉勵的話嗎?

 
師:畢業生的話可能至少分兩種情況,一種是他可能還要繼續念研究所,繼續深造,那對這樣的同學呢,我會說盡量多閱讀,然後範圍廣一點。其實,我教書比較少給同學一種所謂「我的價值觀」,基本上是價值中立,所以呢,可能繼續深造的同學,可以念一念有關韋伯這個社會學家,他寫的一篇文章叫做《學術做為一種志業》。並不是說他特別怎麼樣,只是說,它讓你思考,如果你以後要做一個學術人,在這樣一個理性化的社會,你研究學術的話,還是要有一些自己的熱情跟一些自己的想法上,一種清明的感覺。
那對於走向就業的同學,我覺得對於我們的這個社會會覺得很辛苦,找工作很不容易,而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然後待遇又不錯的工作更難,那所以呢,我會很祝福同學都可以心想事成。但是我想在職場的生活不一定都會十分十分的順利,所以一定要努力的加油。但是我覺得在努力向上的過程當中,偶爾也需要腳步站穩停下來觀看一下旁邊的風景,然後當別人需要你的時候也拉拔他一把。還有就是,這個社會常常讓我們變成一個「社會」需要的人才。雖然沒有錯,想要在你的職業上面出眾,可能真的是要往這個地方去,但是我覺得可以……也要察覺一下說,自己到底有沒有在這個社會當中,為了做一個社會需要的人,最後完全失掉自己的風格。比如說反省一下自己還有沒有旁觀的那種眼睛,或者是反省一下還有沒有批判的能力。
那對於在校的同學,還有一段時間在學校,我覺得要好好上課。除了唸書、參加社團之外,也要……就是讓自己的心靈豐富,對多看一些事情,有時候思索一下人生。


 

DSC08095-059.JPG



  淑勤老師曾在課堂上開過這樣的玩笑,她說如果有天她失蹤了,那大概是跑去學音樂了。在和我們談到離開輔大的打算時,老師說未來兩年,仍會繼續完成幾個和歐洲大學合作的研究計畫,不過她真正想做的是,多多接觸大自然,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,做心境上的轉變。「你們知道有一個人叫唐吉軻德,」淑勤老師對我們說,「他騎著他的老馬到處走。有一次有人問他:『你要去哪裡?』他回答:『我也不知道,我的馬要去哪裡,我就去哪裡。』」這樣自由自在、離群獨思的生活,正是她所嚮往的。


  「教書算是我所有工作中維持最久的,教了十五、六年。」在和我們分享教學經歷時,淑勤老師這樣說道,這份教職工作,對喜歡變化的老師而言,想必是十分特別的回憶。縱然離別如此難捨,但淑勤老師也語帶保留地告訴我們,如果一切機緣都很適合的話,她或許會以兼任教師的身分,回到輔大歷史系。


 

DSC08099-062.JPG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史家周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