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稿/宋柏呈
1911/10/23
天色暗沉,夕陽的餘暉照耀在大地上,似是為一切刷上了不祥的猩紅,昏黃時分颳起了風,卻不合時景的冷冽,每當冷風削過身邊,都讓人不自覺地渾身寒顫。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我看著那個身材乾癟的男人,搖搖頭。
「他叫江旗,是我兒子,你也不是不認識我,就讓我們出城吧!」
「但你什麼時候有個兒子了?看來也十歲了吧,我可沒聽說過。」那個男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,尤其他一看起來就像是壞人,讓人覺得很不愉快。
「是義子,半年前我兄弟因病過世,就把這孩子託給我了。」他說謊。
雖然那個乾癟的男人一臉狐疑,但還是放我們出城了。
「聽著,別回頭,不管聽到什麼都別回頭。」我看著他,一個很壯碩的男人,臉上的線條不知道為什麼全揪在一起,看起來有點可怕。雖然他把我的手牽的很痛,而且我也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但我還是點點頭,因為我知道,這樣他應該會溫柔一點。
其實我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遇見他的,只記得自己在一個暗暗又紅紅的地方,有點濕濕黏黏,而且感覺很狹小,讓我有點呼吸不過來,而且每次吸氣都能聞到淡淡的鐵鏽味,是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氣味。那裡的一切都讓人不悅,儘管寒冷、儘管不知道待了多久,但我沒有哭,因為我記得有人跟我說,一定不能出聲。在快要被那些不舒服逼得昏過去時,我透過一道隙縫看見了他。五官剛直,頭髮不像其他人一樣留著辮子,反倒是俐落的短髮。他的身上髒髒的,全身上下沾滿了泥沙和紅色的污漬,但我卻祈望他能靠近我,讓我離開這令人難受的地方。
那時他臉上帶著一種我沒看過的表情,他在流眼淚,嘴角的弧度也像是在哭,可是我覺得他的眼睛在笑,雖然看起來有點可怕,但在他抱我的時候,感覺起來卻像是爹和娘一起抱我的感覺,很溫暖,跟剛剛那個令人難受的地方不一樣,讓人感到安心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隱約聽到後面傳來不少嘈雜的聲音,好像是叫聲、哭聲、還有笑聲跟槍聲。很想回頭看看,但是他走得好快,我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他。過了好久,看到一輛拉車,好像是專程來接我們的。那個男人什麼也不說就把我拉上車,然後低頭跟車伕悄悄的講話,一講完就出發了,一路上我們的手都牽著,雖然他真的有點太大力了,但我其實不討厭,感覺心頭暖暖的。
*
暗沉的天被緋紅渲染的可怕,
一絲一絲不祥的長雲如同爪痕,
將整片天空撕裂出無法回復的殘破。
笑啊、哭啊、叫啊、喊啊,
悲傷的幽靈依舊在人群中漫步,
依舊跳躍的舞著,
舞著,
名為革命的悲劇。